“如果真的是阿诺擅自使用了黑魔法，我很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对于黑魔法有着充足经验的亚玟教授。”
银发少女用着她从未对我展露过的锐利眼神冷冷的盯着由于愧疚而缩手缩脚的我，一双亮紫色的双瞳中，愤怒和失望之色显露无疑。
“我也说了，就算阿诺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也不可能包庇黑魔法的使用者。”
“……”
对赛琳娜的发言无话可说、自知自己也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心中的愧疚感被激起的我也就只能无声的沉默着，然后把脑袋撇开不敢去看赛琳娜愤怒的眼睛。
“哼哼。”
而赤红只是绕有兴趣的等着赛琳娜把她这几句义愤填膺的话说完之后，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扣——
瓷杯与杯碟相碰的清脆响声在空无一人的小凉亭中异常的引人注目，赛琳娜也就下意识的被敲击音吸引得把脑袋撇了回去，然后她便又迎面迎上了赤红此时淡淡的笑容。
“先不论到底是我使用了黑魔法，还是说阿诺德使用了黑魔法——赛琳娜，你……不，你们似乎对【黑魔法】有些理解过度了。”
“……啊？”
“就你刚才的表情来看，你并不像是在看一个由于魔法失败的青梅竹马。”
赤红用着平静的语气如此说着，然后将双手合十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前，用一种相当放松而舒适继续倚靠在座椅的椅背上，翘着她大少爷一般的二郎腿……赤红表现得就像是在随心的和朋友谈天一样，完全没有赛琳娜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反倒……像是在对一个切切实实犯罪了的罪犯冷眼相待一样——这可不对啊……阿诺德才不是什么犯罪的坏孩子呢。”
“……【魔法失败的青梅竹马】……您的意思是，确实是阿诺使用了黑魔法么？”
只是，赛琳娜并没能读出赤红话语中的关键，她反倒还从赤红的话中捕捉到了足以证明我才是使用了黑魔法的一方的证据。
“赤红大人，不论是否是魔法失败还是魔法事故，要知道，依据芙利亚王国的法令，只要最终结果显示……”
“这个并不是关键哟，赛琳娜-埃尔莎小姐。”
由于赛琳娜看上去又要依据她的习惯展开一篇长篇大论，赤红的眼色稍微变得冷淡了一点，然后依然是直接打断了赛琳娜的话。
“更何况，无论事实上到底是阿诺德还是我使用了黑魔法，只要我坚持使用者是自己的话，所谓【法令】就毫无意义吧？毕竟……那种死板的规定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呜，可是……”
“纠结这种事情毫无意义哟，赛琳娜小姐，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别老是让我不得不在同一件事情上重复来重复去啊，很烦的。”
即使赛琳娜满脸都是【这件事情很重要的啊！是王国法令啊！！】的表情，赤红还是叹息着打断了她。
虽然说埃琳娜屡次被赤红打断可能会让她感觉反感，但是显然赤红现在也显得不太喜欢赛琳娜那种动不动就长篇大论的习惯了。
“既然我都说了我不关心现在的状况到底是谁的责任，所以你不要再跟我强调什么，【根据法令，阿诺德的行为需要被上报】了——我知道你身为沃雷尔的一名年级长，肯定是对王国法令以及学园法规有着非常深层而仔细的理解以及分析，但是我现在不想讨论任何有关追究责任的事情……所以这个话题我们就到此为止，好么？”
“……好吧……”
满眼犹豫的看了看赤红然后又看了看我，疑惑而不解的光芒在赛琳娜那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瞳中不停的旋转着，能看得出她现在非常的为难。
“但是——阿诺，身为你的青梅竹马，我还是想请你认真的回答我……到底是不是你使用了黑魔法？”
“……赛琳娜-埃尔莎小姐，我觉得我刚才已经很明确的……”
“好了，赤红大人。”
眼见着赤红的耐心也已经耗到了极限，她脸上原本的温和微笑已经由于赛琳娜的屡次冒犯而逐渐转化成了一种半带着怒意的、半笑不笑的冷峻表情，我还是出声打断了赤红。
“……阿诺德？”
“如果您和赛琳娜还要在这个死循环中做着这种无用功的话，不如让我一次性讲清楚好了。”
对于赤红疑惑的发问，我只是淡淡的如是对她说道，冷静的就像一块冰石一样。
我大概还记得，如果是前几天的我的话，或许会因为赛琳娜和赤红两人逐渐浮现出来的冲突而变得慌张而混乱起来，就算好不容易决定出声打断她们，那我的声音肯定也是慌乱而软弱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实的绝望让我有些心灰意冷了，现在的我只是用着出乎预料冷静的语气淡淡的对她们两人说着。
“赛琳娜她需要我的解释……所以就让我来说吧——虽然对她来说或许会有那么一些残忍，也算是让您之前的努力成为了无用功……但是这种无力的旁观对我来说，更加是一种煎熬。”
缓步走到了依然还翘着二郎腿的赤红身边，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用着缺乏情感、甚至有些冰冷和机械的语气对她说道。
“等等……阿诺德，你没事吧？”
赤红自然是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不对劲，她没有再像最初那样保持着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态度，而是满脸疑惑的回过身子来仰头看着我问道。
“……大概吧。”
就如同【内心累到不想多加思考】一样，由于提不起劲去用心的回应赤红的关怀，所以我就像真正的女仆一样，只是不动声色的对自己的主人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抬头看向了同样面露疑惑的赛琳娜。
“赛琳娜，你肯定也知道，赤红大人实际上是想多少包庇一下我的过错，所以才会在讨论上跟你一起陷入了一种浪费时间的死循环……虽然赤红大人或许还在担心我，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问题了……我现在可以诚实的告诉你——是的，将赤红大人还有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就是擅自使用了黑魔法的我。”
“等等！阿诺，你……”
然而，听完了我诚实的坦白，赛琳娜现在的反应却并没有像她之前宣称的那样有多么的坚决而冷酷……她现在反倒像是听说自己的孩子犯了重罪的母亲一样，摇摇晃晃的躺倒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真的是你？真的……是黑魔法吗？”
“……是的。”
稍稍端详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而僵硬的赛琳娜之后，我毫不迟疑的对此肯定道。
“可、可是……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变成这样了吗】？？”
对于反应过于冷淡的我，赛琳娜逐渐变得动摇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发抖，甚至看上去情绪已经有点崩溃了。
啊啊，是啊，最开始由于不想让本就厌恶黑魔法的赛琳娜变得讨厌我、不想让多年作为青梅竹马的羁绊出现破裂，我用了说法模糊的谎言糊弄了赛琳娜。
但是说真的，一旦谈到【灵魂互换】这种难以想象的情况，一般人都会瞬间联想到黑魔法……因为从古至今，唯有黑魔法这一件东西曾经实现了这种天方夜谭般的幻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人用过其他的任何途径来真正的将任何两个人的灵魂交换过来。
而赛琳娜居然在一开始似乎还接受了我的说法——那种蹩脚的【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借口。
但是刚才她在和赤红交流的时候，一谈到身体交换她便说出了【黑魔法】这个词，而现在她又由于我的坦白而开始崩溃……到底是她一开始只是由于过度的信任我而忽略了呢，还是说她在最初就已经在试图逃避事实了呢？
真是……搞不明白，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我只要把实话说出来，就行了吧？
——我现在，就连逃避事实的气力都没有了……我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无谓的谈话，然后……然后，就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吧。
“……对不起，最开始我有着私心，对你撒谎了。”
不想再多考虑什么，也不如说现在的我要保持理智和冷静就已经很勉强了，我用着死灰般的语气对她平静的说道。
“但是，现在我并没有撒谎——确实是由于我的独断和幼稚，一味地想要将赤红大人变成自己的女仆，才会动用了早就准备好的黑魔法对她进行了袭击……”
“什、什么？？你居然袭击巨龙？！”
赛琳娜原本就因为我的坦白而被打击到了，这一回她真的是被我的话给吓得几乎要蹦了起来。
“等等！阿诺！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赤红大人并不是双方协商好之后，由你来使用黑魔法，而是你擅自袭击了她、然后单方面的使用了黑魔法？？？”
赛琳娜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她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用着颤抖的声音对着我质问道。
啊啊，也难怪赛琳娜会这么激动而且惊讶……在我最开始告诉她的超级简略的版本中，我几乎没有告诉她任何细节，而且也在其中撒了不止一次谎——所以在我现在坦白之前，赛琳娜的理解估计就只有【在挑战巨龙的时候，因为莫名的缘由而交换了身体】这种模糊至极的程度。
而这个【莫名】有可能是不同法术碰撞时的意外，也有可能是意外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弃置法阵，而且说得更加理想化一点，说不定赤红这条巨龙其实有着黑魔法之外的手法来交换身体……如果以上的的假想有任何一个能够得到证实的话，对于赛琳娜来说都是不错的解释。
谁让过去的我在赛琳娜的眼中，是一个既不会使用黑魔法也敬畏着巨龙、而且还遵法守法的好孩子呢。
所以现在的结局就是——赛琳娜彻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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